过完了元宵节,天气仍然还不暖和,天空中刮着呼呼的冷风,发生了倒春寒。
这天,朱兵去澡塘里洗澡,他洗完了澡,从澡塘里出来,准备要回家时,抬头看见天空中阴阴沉沉的,好像要下雪。他在澡塘的门口,就站了一会儿,却猛然一回头,看见锅炉房旁边,那个灰渣坡上,有个人弯着腰,弓着身子,正在那里扒料炭呢。他从后背看去,很像是自己的弟弟。他的心里由不得一颤,赶紧向他走了过去。
没错,他看清楚了,正是自己的弟弟朱小立。他穿着一身破旧的工作服,腰里还系着一根草绳子,头上戴了一顶兔皮帽子,两个耳扇已经给趿拉下了。他手里拿着一个小筢子,用小筢子一边筢料炭,一边往编织袋里装。他筢料炭时,身子一动一动的,那两个帽扇也跟着一扇一扇的。
朱兵看到弟弟在捡料炭,这时他心里才想到,在整个冬天里,他没有给弟弟购买过煤炭。他不知道弟弟是怎么度过了这个严寒的冬天。他想到这里,想走过去好好地问一问弟弟。可是他还没有走过去,弟弟扭头看见他了。他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兔子,随即将小筢子装进编织袋里,背起那个编织袋,一闪身就躲到锅炉房的后面去了。
朱兵这时想追到锅炉房后面,来好好地问一问他,可是他一转头,看见舒月和惠琴也洗完了澡,从澡塘里出来了。他担心自己追着去问他,让舒月看见了,就不太好了。他只好返回身来,站在那里不动了。杨惠琴和舒月走到他跟前,忍不住问他说,“哟,你站在这里不回家,是在看啥呀?”
朱兵回头看了杨惠琴和舒月一眼,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们了。他只好向她们笑了笑,随意地抬起手来,向前方指了指说:“哦,我刚才看见一只兔子!”
“兔子?”舒月立刻抬起头来,凑近朱兵问说,“兔子在哪里呀?”
朱兵又随意地向前指了指说:“刚才就在那里,现在给跑得看不见了。”
杨惠琴有些不相信地看着朱兵说:“这大白天的,这是啥地方,咋能会有兔子呀?”
舒月这时也反映过来,她回头看着朱兵咯咯地笑了起来,然后用手指着朱兵的鼻说:“嗳,哥,你这是在日哄我们吧。这大白天的,这里咋会有兔子哩?”
朱兵知道自己不能自其圆说了。但是他不认输,仍然抬手指着前方说:“是的,我刚才在这里,的确是看到了一只兔子,它好像是朝那里跑走了!”
舒月看见朱兵一本正经的,她闪动着那双灵动的大眼睛,朝着朱兵手指的方向又看了看说:“哥,你真得是看到一只兔子吗?”
朱兵点着头说:“哼,是真得,我不骗你们!”
杨惠琴看着舒月抿嘴笑了。她向她说:“你待听他哩,他经常会说些没正经的话。”
舒月仍然有些不死心,她抬头朝朱兵指着的方向,又看了看说:“哥,你不是日哄我们吧?”
杨惠琴立马走到朱兵的身边,她抬起眼睛看着朱兵说:“嗳,你的眼睛是不是出毛病了?来,让我给你好好地看一看,这里咋能有兔子。”
朱兵看见杨惠琴要看自己的眼睛,他向她躲开身子说:“你看什么呀?”
杨惠琴说:“你的眼睛如果没有出毛病,就不会说这里有兔子。”
舒月说:“嗳,嫂子,你也不能不相信我哥了,他可能的确是看到了兔子。”
朱兵看见舒月相信自己了了,这时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。如果舒月真得跑到锅炉房后面去看,一旦看到了弟弟,那不是自找尴尬嘛!他想到这里,随即又改口说:“哦,好啦,舒月,我刚才是在跟你们开玩笑呢!”
“开玩笑?”舒月回头看着朱兵说:“哥,你为啥要跟我们开这样的玩笑呀?”
朱兵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说:“因为我的视力不好,想来逗一逗你们呗!”
杨惠琴和舒月这下就不跟朱兵说了,她们各自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。两个人说着笑着片前走了。她们都是刚洗完澡,身上的沐浴液香味,飘进了朱兵的鼻子里。朱兵闻着沐浴液香味,他抬头看着她们两个人。杨惠琴穿着一身紫红色的外套,显得丰韵而秀美;舒月穿着一件青灰色的大衣,显得苗条而端庄。他看着她们两个人,觉着就像是两朵花,一朵像梅花,一朵似荷花。这时他想到,弟弟要是能把舒月给娶过来,到时该有好啊!
他朱兵跟在她们的身后,慢慢地向前走着。他听见妻子和舒月两个说得都很开心。可是自己的心里,却是非常地忧伤。当他们回到家里,杨惠琴准备要洗衣服了,朱兵的脑子里,仍然想着弟弟。特别是弟弟捡料炭的情景,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。
等他们吃过了晚饭,天空还给飘了雪花。下得虽然不大,地上却是白了。朱兵看到这种情况,他有些坐不住了。站起身来,看了看外面,他让妻子把弟弟的那套西装拿出来,他想要给他送去。
杨惠琴抬头看了看窗外,向他说:“外面已经下起雪了,路上肯定会滑的,你就不能改天再去嘛!如果你要是滑倒了,你说让我该咋办哩?”
朱兵没有吭声,仍然坚持要去。杨惠琴看见自己扭不过他去,她只好将那套西装拿出来,又从厨房里拿出一根白蜡杆子,让他拄在手里别在路上滑倒了。朱兵提起那套西装,手里拄着白蜡杆子,就出门了。雪下得虽然不大,只是稀稀落落地飘着,可是地面上有雪,的还是有些滑。好在,朱兵的手里拄着根白蜡杆子,走在雪地里,也就有支撑了。
朱兵的腿上装着假肢,他觉着腿走起路来,有些僵硬,就不敢迈得步子快了。当他慢慢走出宿舍的大门,已经是华灯初上了。马路上的行人很少,街道两旁的饭店里,却是非常地热闹。朱兵走过几家饭店和歌厅,看见那家新开业的饭店门口,还摆放着花篮,停放着好多的车辆,听见里面也是吵吵嚷嚷的。他就由不得停下脚步,向里面探头看了看。这时突然看见,靠窗口的那个饭桌上,坐着公司里的一些头儿们。有牛经理,唐副经理,还有办公室主任田斌等人。朱兵就怀着好奇的心里,走近窗口向里面看了看。
这时他看见,牛经理坐在对面,紧挨着他还坐着一个人。这个人他见过,知道是局里的高局长。高局长叫高云。去年他到局里参加劳动模范会议,高局长给他颁发过奖状,还跟跟他握过手。今年召开的职代会上,高局长也来公司里参加了。当时高局长坐在台上,还向大大家讲了话。
现在他看见高局长坐在饭店里,牛经理陪在他的身旁,牛经理还满面红光地给他敬着酒,他们喝得都是满面红光。朱兵再看桌子上的那他人,一个个也是陪着高局长和牛经理喝酒,他们也是喝得满面红光。朱兵再抬头仔细地来看,他看他们喝得是贵州茅台,抽得中中华版香烟。朱兵站了一会儿,他不敢看了。觉着自己看得时间长了,一旦被人发现,人家会说他存心不良。他想到这里,赶紧直起身来,准备要离开那里。不想,从门里走出两个人来。一个是办公室主任田斌,一个是高局长的司机。他们走出饭店,把朱兵给吓了一大跳。还好,那两个人,都没有朝他这边看,而是走到门前的小车跟前,打开后备箱,从里面抱出两个大纸箱子,然后抱到另外一辆小车里去了。
朱兵站在那里,不敢动了,他一直看着他们。看着他们把东西放好了,两个人这才又返回到了饭店里。朱兵轻轻地出了一口气,赶紧蹑手蹑脚地离开了那里,向着茫茫的夜色走去。
天空中仍然飘着落雪,稀稀落浇的雪花给天地间增添了一种白色。虽然是夜晚,朱兵觉着不黑暗了,那白白的雪花,映亮了地面,他走路也能看清楚脚下了。他手里拄着那根白蜡杆子,提着那身衣服,踏着白白雪地,慢慢地向前走着。
这时从身后,突然传来了韦唯的那首《爱的奉献》。《爱的奉献》飘荡在夜空里,撞击着他的心弦。朱兵觉着歌声很优美,只是他的心情不好,也就听不出优美了。这时他停下脚步,回头看了看,想看清楚歌声是从哪里飘了的。可是看了半天,也没有找到传出的地方。
朱兵这才不看了,他提着衣服,慢慢地走到了老李家的大门口。大门还没关上,他用手轻轻地一推,大门就开了。朱兵拄着白蜡杆子,往大门里迈步时,不想脚下给一滑,他一下给滑倒了。他手里提着衣服,怕把衣服弄脏了,想靠一只手站起身来,站了几次,都没有能成功。
朱兵的声音,给惊动了屋子里的朱小立。他听到门口有响动,立马跑出来看了。他看见是哥哥朱兵倒在地上,立马把他搀扶起来说:“哥,下着这么大的雪,你怎么给跑来了?”
朱兵手里提着衣服,他将衣服交到朱小立的手里说:“噢,你看,马连清给了你一套西装,我顺便就给你送来了。”
“马连清?”朱小立拿起衣服看了看说,“他怎么还给我衣服呀?”
朱兵跺了跺脚上的雪,跟着朱小立走进了屋子里说:“你以前不是在他那里干过几个月嘛,他心里还惦记着你呢。所以,就让我给你捎来了一套西装。”
朱小立打开塑料袋子看了看说:“噢,颜色和质地都挺好的。哥,你还是拿回去吧。我在这里也用不着穿这么好的衣服。”
朱兵说:“怎么就用不着了?这是马连清给你的,他也给了我一套,你放着穿吧。”
朱小立这下才不吭声了,他将那套衣服拿在手里,仔细地在自己身上比了比,又看了看说:“这颜色和样子真得是很好看呀!”
朱兵看见弟弟一直在看衣服,他赶紧走到炉子跟前,打开炉子的盖子,向炉子里面看了看。他看见炉火虽然不旺,但是屋子里不觉着冷。这时他又摸了摸自己的口袋,在衣口袋里装着五十元钱,可是在换洗衣服时,他给忘在家里了。
朱兵没有再说什么,他坐了一会儿,安咐了弟弟几句,准备要回家时,朱小立起身,把他给送回了家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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